企业“内卷式”竞争，伤着了谁? | 山水洲城记

近年来，国内经济领域“内卷”现象已成为制约发展的一大障碍。12月11日至12日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召开，在明年要抓的重点任务部分提出，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，这一表述引人关注。

7月30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强调，要强化行业自律，防止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。用“内卷式”描述当前一些行业的竞争，具有极强的现实针对性。这次从“防止”到“综合整治”，措辞上更进一步，足见化解“内卷式”竞争的重要性和紧迫性。

一

中央提出综合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是因为“内卷式”竞争日益增多，小到电商平台的网店经营，大到新能源车厂之间的残酷价格大战。长此以往，“内卷式”竞争必将严重降低企业利润水平，削弱产业发展质量，影响高质量发展大局。

一段时间以来，在汽车行业中，部分企业为了抢占市场份额，不惜采取激进的市场策略，不断发动价格战。这种短视行为的最终结果，必然导致整个行业陷入低利润困扰，不仅削减企业长期发展潜力，对整个产业链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也会构成严峻挑战。

还有电商行业，一些小型商家，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被看见，不断压低价格，甚至不惜以牺牲产品质量为代价。有的平台，投入大量的时间和资金，进行刷单、刷好评，搞不正当竞争。这些行为误导消费者，导致市场秩序混乱，让真正注重品质和服务的优质商家，反而难以获得应有的市场份额。劣币驱逐良币，供需两端皆无长利可言。

二

在市场经济中，一向是鼓励竞争的，它可以实现分配效率的最大化，促进技术进步，提高消费者福利。而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属于“不正当竞争”，具有明显的破坏性，其后果将损害市场秩序和公平性，导致资源浪费或市场失灵。“内卷”就像一个无形的旋涡，让企业在过度竞争中消耗大量资源，却难以实现真正的价值创造和创新突破。

内需不振叠加外贸出口受阻，打破了原有的经济循环模式，这是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频繁出现的重要原因。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，当前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加深，国内需求不足，风险隐患仍然较多，其中就应该包括“内卷式”竞争带来的不稳定性。

还有，如果无视产业发展规律，不顾自身条件，搞“一哄而上”，也会出现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，导致行业发展低端无序，甚至挤兑颠覆性创新。若任其扩散蔓延，就会贻误新一轮技术革命和技术范式转换带来的重大窗口机遇。因此，必须加以治理，化解弊端。

与传统产业相比，新兴产业，尤其是未来产业，资金投入大，技术密集，产业培育条件更为严格。这些产业代表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转型的方向，是经济增长最活跃的力量。如果这些产业领域发生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，后果往往更为严重。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投入成本高、技术要求高，具有高风险性。一旦陷入“内卷式”竞争旋涡，就会导致市场预期的不稳定，企业的规划和投资难以达到预期目标，最终伤害产业发展，甚至半途而废，无疾而终。

三

破解“内卷式”竞争，要用好政府与市场“两只手”。既要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引导创新的作用，科学优化产业布局，让企业各展其长，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；也要通过加强法治建设、完善市场规则、强化信用体系、强化市场优胜劣汰机制等手段，切实维护市场秩序和公平竞争环境。

治理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关键是因地制宜谋发展。要想走出“内卷”困境，就不能忽视产业发展规律和自身条件，要量力而行，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。不同地区、不同技术路线、不同产业类型都要结合各自的特点和优势，采取不同发展路径，避免一哄而上，导致泡沫化。

产业布局切忌同质化，应本着求异而为，避免零和竞争。对于大多地区来说，立足传统产业，加快绿色转型，全链条推进源头减碳、过程降碳、末端固碳，一体推进控煤、稳油、增气、引电、扩新，推进绿色低碳先进技术研发和推广应用，就是发展新质生产力。

传统产业转型升级，为先进技术和新兴产业发展提供市场空间；新兴产业发展壮大，也离不开传统产业在生产工艺、制造设备等方面的支撑保障。推动新旧动能平稳转换，增强产业发展的接续性，积极运用数字技术、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，在这一过程中，也能够培育发展新兴产业。

治理“内卷式”竞争，核心要领是把握供需平衡。聚焦供需平衡，在技术进步和制度创新两个维度发力，实现结构调整优化，才能解决好“内卷式”竞争难题。比如，对于产能绝对过剩，可通过淘汰落后产能，推动“走出去”实现产业转移，才能实现无伤害化解；对于产能相对过剩，应查找消费动力不足的原因，有针对性完善现有政策框架与工具，进行税收、福利等事关收入方面的调节，并兼顾国内国际两个市场战略布局，方能奏效。

就提振消费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推动中低收入群体增收减负，适当提高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，加力扩围实施“两新”政策，积极发展首发经济、冰雪经济、银发经济等一系列措施，这对促进供需平衡，化解因产能相对过剩诱发的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将有效发挥政策调控作用。

治理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必须守住市场游戏规则。整治“内卷式”恶性竞争，重在理顺良性竞争。市场经济需要竞争，但不能只有价格竞争这个低级手段，质量、服务、创新才是企业高级的制胜之道。企业选择竞争赛道，既要看清发展大势，抓机遇、抢风口，更要立足客观条件找准定位，打造别人拿不走、附加值高的拳头产品和消费者青睐的优质服务。

避免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强化行业自律至关重要。所谓行业自律，就是行业内的各方主体应当达成共识，不能只顾赚快钱，僭越底线和红线，不顾行业未来命运。作为企业，应有自主创新的主动性，加大研发投入，拓展新的市场空间，避免陷入低水平同质化竞争。就行业来讲，可以通过制定行业标准和规则，规范市场行为，形成广泛共识，并加强企业之间的沟通与合作，达到创新共赢。

法治始终是托底手段。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应进一步加强市场监管，依法打击不正当竞争行为，倒逼企业走向差异化、特色化发展之路。一手抓监管，一手还要抓扶持。完善相关政策体系，为企业提供创新条件和产业升级引导。

树立正确政绩观也很重要。出现“内卷式”竞争，与地方产业同质化发展有很大关系。有的地方忽视产业发展规律，什么热门就上什么，不顾实际布局产业、上新项目，造成产业凌乱，规模化不足，加剧了“内卷”。善用自身比较优势，进行差异化产业布局和招商引资，才有利于构建良性竞争生态。

只有创新，才能打破原有的以低价位、低质量、低成本占领市场的弊端，开拓新的利润空间。立足创新根治“内卷式”竞争，既包括硬科技创新，也包括软价值创新。拔出“内卷”泥潭，必须把更多精力和财力倾注在产品创新和服务升级上，不断壮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，从规模竞争转向技术创新竞争，培育出更多新质生产力。

作者/张全林

编辑/刘丹 校读/谈梁

初审/彭培成 终审/文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