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本书 读宁乡”征文 | 父亲的齐心湾——从《璜塘湾》说开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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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 文 | 蒋华

  读了胡宇的《璜塘湾》,里面鲜活生动的乡村故事让我印象深刻。因为这本书,我后来专程去探访了璜塘湾,站在璜塘湾的那一刻,我有些失望,心想,这还没有我老家齐心湾漂亮嘛。但是为何她可以写出一部有趣的《璜塘湾》,而我却没能写出一部《齐心湾》呢?

  我的老家齐心湾处在灰汤与枫木桥的交界处,村里就两个姓氏,一个姓周,一个姓蒋,想来这个名字既有告诫也有勉励的意思,希望两个家族合力齐心,建好自己的家园。

  父亲长年在外工作,我在幼年时期便也离开这里,齐心湾虽然说是老家,但实际无“家”。不过因为父亲在这里长大,有好些“靠屁股长大”的朋友,很长一段时间,每逢年节,他都要带上我们回去一趟。

  每次陪同父亲回到“齐心湾”,我都极为拘谨,不完全是“近乡情怯”,而是离乡太久,许多长辈并不能完全叫出名字,要靠父亲在旁边提醒,才能在记忆中翻出来,与之对上。热情的长辈却能一下子叫出我的名字。

  “这不是华子吗?”

  “都这么大了啊。”

  甚至我的儿子一起“回去”的时候,他们还是会这么称呼我。接着便会转身从家里拿出乡下的特产塞到我们手里,一番你来我往之后,最终我们总会被乡人的热情打败,接受这些沉甸甸的礼物。

  与我的拘谨相反,父亲回到齐心湾,则完全放松了。他一家一家地串门,那个平日里严肃的、不苟言笑的父亲,会和村人一起畅怀回忆儿时调皮捣蛋的趣事,聊村里的人情日常,此时,他的每一条皱纹里都是笑容。

  父亲平时喝酒都很克制,但只要回到齐心湾,总要大醉一场。按他的说法是“不得不醉,不能不醉”。父亲在村里串门,每到一户人家,主人都要倒上一杯酒,这种时候,父亲从不辞杯,而且还要大声赞叹这谷酒好,有时在一户人家要喝上几杯。十几户人家的屋场,一家家地喝下来,岂有不醉的道理?

  有一次,也是这样喝了十几家的酒后,我扶着他走在齐心湾的田埂上。正是早春的黄昏,红花草开得遍地都是,醉了的父亲一边晃着走,一边哼起了花鼓戏调子,“除夕的火,十五的灯,家家户户贺新春,龙灯狮子多热闹,敲锣打鼓闹沉沉……”

  这让我大惊。印象中的父亲,由于早年在部队,做事总是一板一眼,在我看来,多少有些无趣,从没想过他居然会唱花鼓戏。我故意逗他,“没想到您花鼓戏唱得这么好,您还会哪些我不知道的本事?”

  父亲就絮絮叨叨讲起他小时候在齐心湾脱光裤子在河里摸鱼、在山上捡蘑菇毛栗、田里抓黄鳝的故事,一边说还一边指给我看,多年前父亲的齐心湾童年像一帧帧泛黄的照片呈现在面前。

  时间对于齐心湾既慷慨又吝啬,多年来,一直没有太多变化,村民的房子虽然大多重修,修旧复旧,位置和格局还与原来一致。父亲的童年版图也完好保存。这是父亲的幸运,也是齐心湾的幸运。

  我终于明白,齐心湾虽然美丽,但与我是隔膜的。如果要写出一本《齐心湾》,真正的作者应是父亲,他的根系深深扎在这里。父亲虽然没有动笔写,但他心里,已经有了一部无可匹敌的《齐心湾》。


【作者:蒋华】 【编辑:张辉东】
关键词:父亲的齐心湾——从《璜塘湾》说开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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