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藤一样的朋友
文 | 刘新昌
周末小聚,朋友将地点约在长沙雨花亭。
自从搬到城南,这些年很少往市中心跑,外出办事,也尽量避开芙蓉路和韶山路,主动选择高架、环线或地铁。于我而言,交通拥堵,简直是一种内耗,人还没到目的地,心神已经疲倦不堪了。
朋友知道我的慵懒,爽朗一笑,说:“别开车,坐145路到桔园立交桥北,我在那等你们。”
车还未到站,远远看见候车亭已不是当年的雨棚式结构,而是被改造成藤蔓类公交廊亭,纤长的紫藤纵横交错爬满了整个廊架,串串青紫色蝶形花穗,饱满而密集,瀑布般倾泻而下,朋友时不时地仰头张望,头顶簇簇繁花如步摇,在她云鬓上摇曳。
算起来,朋友与我已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。2002年夏天,20岁的她,刚刚结束一段无望的婚姻。为了摆脱困境,她毅然辞掉自己喜爱的幼师工作,从小县城来到长沙打拼。可只有中专文凭的她,要想在省城谋求一份如意的工作,难度可想而知,她拿着简历四处奔波,却处处碰壁。后来,她辗转来到我当时所在的杂志社,从业务员做起,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,最后做到杂志社的副总编。曾记得,为了熟悉新闻写作,她经常拿着稿件四处请教,谦卑而虔诚;为了提高学历,她将大部分工资投入到学习培训,别人大鱼大肉,她却一个人悄悄躲到僻静处,吃5块钱一碗的炒米粉;为了拿到客户对活动的赞助,不能喝酒的她,一口气饮下半斤白酒,微笑着离场后,醉倒在马路旁……后来,杂志社转制,被迫下海,餐饮、广告、展览、工程,她无所不干。虽是些小打小闹、养家糊口的小项目,却见她干得热气腾腾、轰轰烈烈,那份热情和执著,让人佩服。前两年餐饮被冲击很大,她的私家菜馆基本处于停滞状态。2021年春节过后,她打电话给我,说起私家菜馆的困境,我劝她放弃,她却说:我关了店,店里那些跟着我干活的人怎么办?硬是倔强地通过其他项目,一直给在私家菜馆无事可干的员工发工资。
阳光酥暖,微风徐徐,行走在韶山路旁的人行道上,满眼皆是仲春时的明亮景色。边走边和朋友说起那些过往,她忽然停下来若有所思地对我说:“在最困难的时候,是杂志社收留了我,也是在杂志社的团队里,我感受到了积极进取给人带来的快乐和充盈。杂志社转制了,可我们向上的精神不会转制。”
听着朋友的感受,蓦然想起余秋雨的那句“生命是一树花开”,觉得眼前这位朋友像极了路旁的紫藤,她既有紫穗流垂的阴柔之美,又有茎如竹根的阳刚之气,还有一股清代李方膺所说的“看他不肯铺平地,要向山头顶上开”的不甘平凡、努力向上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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