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 | 春山鸟鸣

  ■朱鹏飞

  天刚亮,窗外高大的泡桐树上传来斑鸠雄浑而短促的叫声:咕咕咯咯咕咕咯咯……没多久又飞来一只,翅膀拍打的声音便知道来者体型不小。突然,枯枝折断声和啪啪啪的腾飞声一并袭来,惊悚的斑鸠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后又落在光秃秃的泡桐上。

  这里是丘陵山区,一座座青翠的小山包像猫儿拱起的背,将懒腰伸向田野中。空气中飘着泥土的清香,每次深呼吸,甜甜、润润、淡淡的滋味沁人心脾。退耕还林后,山中冬季尚郁郁葱葱,春来如泼黛淋漓,鸟儿投入其怀抱,筑巢引凤,“鸟”丁兴旺。

  春节,回到山村陪伴老人,抛却诸多烦恼,处处皆闻啼鸟,更是额外收获。

  对面半山腰上的枫树高大挺拔,树叶落尽,枝条指向天空。一只乌鸫,独占鳌头,立于树的顶端。嘹亮婉转、和谐动听的歌声穿越田垄,荡漾开去。这种乌黑的鸟儿喜欢天还没亮就放开喉咙歌唱,韵律多变、很少重复。在长沙我居住的小区有几只,春天凌晨四点便开唱。偶尔的冬天傍晚,天黑下来了,路灯发出冷弱的光芒,它还在歌唱,给晚归的我以温暖。

  突然,乌鸫一个俯冲,落在披满露珠的油菜地里,急驰一小段后,消失在油菜丛中。几分钟后,树杈上又飞来了一只,刚叫一声,油菜地里的乌鸫便应和着。树上的乌鸫俯冲下去又急拐弯,会合油菜地里的乌鸫像两支乌黑的箭射向远方,边飞边歌唱,悦耳的音符遗落在田垄里。

  叫哑了嗓子的斑鸠飞离后,喜鹊爬上了泡桐。它边往上跳边发出喳喳喳的高音,响彻山村,用高调的嗓子藐视同仁,碾压一切。晴色先从喜鹊知,斜阳一抹照天西,连续几天雨,天欲放晴,田垄上飘着的薄雾消隐了。

  太阳慢慢升起,屋侧的竹林里飞来了一群长尾雀,“滴溜儿——卡卡、滴溜儿——卡卡”地歌唱,将儿音拖成长长的调。当伙伴到齐后,一齐飞向另一片竹林。鸟儿成了流动的音符,不断地飞向远方,直至靓丽的身影和动听的歌声一并销声匿迹。晨风又轻抚着竹叶,发出沙沙声。

  天空渐渐明朗起来,鸟儿们都出来了,叫得更欢了。不同的角落、不同的鸟儿、不同的声调都在尽情歌唱。高音的、中音的、粗嗓的、细嗓的鸟鸣如各种流派、风格各异的歌唱家,迎着朝霞用力表演。远处的、近处的,天上飞的、田中啄泥的,远远近近有了层次。有的似乎唱着主旋律,高亢激昂,有的像是伴唱,轻盈婉约。欢快之音,弥漫了整个山村。

  屋脚下低矮的棕叶丛中飞来了迟到的画眉。最初是一只,发出短促的“啾,啾……”“咕,咕……”声音。突然,飞来十多只,在枝条和地面上跳跃。歌声从这个枝丫跳动到那个枝丫,如幽谷中伴着水汽、伴着泉音飘来,明亮清脆。画眉一开唱,众鸟皆逊色。没多久,画眉呼朋引伴离去,留在丛中的小鸟继续发出细细的滋滋声。

  高潮戛然而止,耳中还留驻着动听的鸟鸣,余音绕梁……

  滞留小山村一个多月了,天天都在关注疫情。病毒制约着我们的自由。“始知锁向金笼听,不及林间自在啼”,焦躁、担忧的时刻,鸟鸣如一缕投向密室的阳光,给人憧憬。 愿我们早日走出疫情,像林间自在的鸟儿:“百啭千声随意移,山花红紫树高低。”

【作者:朱鹏飞】 【编辑:黄能】
关键词:鸟 山村 疫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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