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语晨 博才金鹰小学校园记者站1908班 指导老师：董晴
“咚！咚！咚！”腊月二十五的清早，村寨里的石臼声响起，我掀开绣着山茶花的黄色布帘，透过朦胧的玻璃看见嘎嘎（方言，“外婆”的意思）和嘎公（外公）正围着青石臼打糍粑。
嘎嘎说，苗家的年从腊月二十七的“赶年场”开始。这天天还没亮透，我就跟着嘎嘎和妈妈往集市赶。集市上，做糖画的龙阿公用铜勺舀起琥珀色的糖浆，手腕轻轻一转，青石板上边展开十二只蝴蝶翅膀——寨子里的孩子都知道，这是“蝴蝶妈妈”给苗族送来光明的故事。
我们在老榕树下支起蓝印花布摊，嘎嘎拿出亲手绣的鞋垫，那些蝴蝶在晨光中振翅欲飞。日头爬到树梢时，绣品已卖得所剩无几，邻居二妹抱着一盏竹编锦鸡灯蹦跳着走过来。我用最后一对绣着莲花的鞋垫换得这个宝贝，它在我头顶摇晃的模样，比晒谷场上的芦笙还要神气。
除夕的铜鼓声比往年更急，我和小伙伴们提着木桶往井边跑，冰凉的井水溅在棉袄上晕开出一朵朵小花。嘎嘎说谁家的水缸先满，来年的日子就会像山泉般清甜。等我们第八次抬着水回来，吊脚楼的炊烟已裹着腊肉香布满了半边天。
正月初一，芦笙把整个寨子吹成了流动的银河。阿姐们银冠上的月牙坠子叮咚作响，百褶裙旋转出火红的杜鹃花。我和二妹趴在吊脚楼上，静静地欣赏着阿哥阿姐们对着青山唱情歌。这边唱“月亮爬过十八岭”，那边就回“太阳照在清水江”，连竹梢上的画眉都扑棱着翅膀加入这场对歌呢！
嘎嘎说苗家的年是有翅膀的，从腊月的糍粑香里起飞，正月十五“跳花灯”时才肯落下。当最后一盏锦鸡灯隐入夜色，我把剩下的半块糍粑裹进枫叶——这是和春天订下的契约。等到来年石臼声再起时，我要把它种在冒着热气的糯米里，让新年的希望和竹叶的清香一起生长。
